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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愛的偉大,沉默而含蓄

《老豆,多謝你買的六包檸檬茶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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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愛的偉大,沉默而含蓄

《老豆,多謝你買的六包檸檬茶》

每個家庭的雪櫃之中,多半少不了六包裝的飲料。
我也不例外,
而且家中長駐的是典型的檸檬茶。

讀書時期,零錢不多,我必然忍住不到超市購物,待老爸按捺不住到超市「掃貨」,我再坐享其成。

當然脫離學生身份後,我也回饋這個家,主動添置不同汽水與即食麵。
只是香港人的工作總與OT掛勾,每每當我放工時,家誠哥的百佳早已「收檔」。我也很懶,收工之時,人已累,巴不得立即回家休息。

放工回家,每晚的指定動作必是打開雪櫃,探索一包冰凍的檸檬茶。
可惜有一晚落空了,因為並沒有人去「入貨」。
我不禁嘆了一聲:「斷水斷糧。」
這時恰巧老爸從廁所步出,左手緊緊按住背部,表情痛苦,慢慢走回睡房。

人類的構造很特別,特別得你不得不「認老」。
年紀一大,甚麼病痛也會找上門,風濕痛、關節痛、肌肉發炎等等,五花百門,應有盡有。

媽媽說老爸背部腫了一塊,痛了一整天。行也痛,睡也痛。

隔了一晚,我再次放工回家,時正深夜,大廳的燈光早已熄滅,眼下無人,
我很自然地,走進廚房,打開雪櫃,又想探索一包冰凍的檸檬茶。
心下立時罵自己一聲「笨蛋,我都沒買,何來檸檬茶?」

只是眼前的雪櫃,卻平整地放了六包裝的檸檬茶。
突然心中一暖,
突然心中一酸。

我望向這個早就關上門的主人房,
回想起昨天老爸這個痛苦的表情。
回想媽媽這一句「行也痛,睡也痛」的形容。

腦海就浮現出他按住背部,一拐一拐的到了樓下買這六包檸檬茶。
「唉,痛得這樣就好好留在家休息吧。」我心中說了一句。

但再想一下,也許是因為我的一句「斷水斷糧」吧?

我的眼光依然停留在這個早就關上門的主人房,
有些東西我想不透,為甚麼兒子對爸爸的「多謝」永遠是這樣的重。
重得我想說,卻又開不了口。
重得我想表示,卻又默然停止。

也許是因為我長大了,又也許我比從前膽小。
突然記得,上年父親節,其實我有買一張心意卡,
但最後,我不好意思送。

原來,我只曾在3歲前送過一張卡給老爸,畫了一個公仔,多謝他每天給我蓋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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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憾與傷痕,是人活下去的養分。 香港作家;已出版小說︰《補習社》《自修室》《平行世界裡,我沒有錯過你》等;已出版散文集︰《多謝仆街讓我們長大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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